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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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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读书报告 自小以来，我们就在“一寸光阴一寸金”和“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等时间格言耳濡目染下长大，长辈们苦口婆心地在我们的童年里反复道着珍惜光阴；到了高中，青年的我们进入了应试教育体制之中，我们又在“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和“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等西方哲学和中文诗歌作文素材中一次一次加深了自己对时间的体认：那就是时间是宝贵的，抛弃时间的人时间也抛弃他。 但是有没有人怀疑过：珍惜谁的时间？如何珍惜时间？ 就如同家长在孩子跌倒后一心教导他们要“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但却未曾教过他们如何爬起以及对待自己的跌倒、不应该自责那样，他们也不曾说怎样才算是真正珍惜时间。我们对待时间的态度也从来没有尼采那种“重估一切价值”的想法和勇气。因为要珍惜时间，所以童年的我们应该要好好学习；因为要珍惜时间，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提高分数，“还剩100天……50天……10天”；因为要珍惜时间，所以我们要早点想好自己喜欢什么专业；因为要珍惜时间，所以我们得找个好工作。这样的时间观很受欢迎，于是我们就在约定俗成的时间观的推动下走向自己的坟墓。 庄子说：“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意思是只活一个早晨的菌类不懂昼夜更替，只活一个夏季的小虫不知四季变化，这是在强调“小年不及大年”。《秋水》中也有类似的表达：“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道也。”庄子分别从空间、时间、思维阐述了事物的局限。在这个时代，空间距离随着科技发展被逐渐缩小，思维壁垒也思想解放而被打破，唯有时间从来没被我们“征服”过。千百年前感叹“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的古人，到了今天，也会唱到“时间都去哪了，还没好好感受青春，就老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就连圣人孔子对待时间也只能摆开双手甩一甩，叹几声气，感慨时间奔流不息。今人对于时间的掌握并不比古人高明多少，后悔时也会对着城市的车流人流愤愤地骂一声街。 然而无论是庄子《逍遥游》和《秋水》还是孔夫子的感慨，都是在强调人对于时间的局限性，他们不说这有限的时间对人来说是多是少，不像今天的我们总是抱怨时间不够用，巴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也不说要抓紧时间奋斗，反倒是我们以这些“名言警句”反复鞭策自己要抓紧时间。 珍惜时间当然是重要的，但是还要回到一开始的问题：珍惜谁的时间？如何珍惜时间？学习、上班、生活、应酬，是为了珍惜自己的时间吗？是也不是，答案因人而已。“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会思考如何在时间维度上突破自我的局限的人的答案大多数是否定的吧。 后之视今，犹如今之视昔。从历史就能找到打破时间局限的方法，换言之，今天我们所能了解到的人、事、物，都是打破时间局限来到今天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庄子顺应自然的态度也是一种突破时间的方法。 有人说“生为尧舜死亦枯骨，身为桀纣死亦枯骨”，人生实在没有太大意义，尧舜苦心经营，不过是刹那的过去；桀纣醉生梦死，也不过是刹那的过去。但是把他们的生命价值认为相等，岂非笑话！人生的意义在于能认识和创造生命的价值。突破时间的首要方法，便是“以有限的生命，换取具有永久价值的事业”。古往今来立德立功立言之人，名垂青史，千百年后仍被人所敬仰崇拜；反之，那些随波逐流、一事无成的人，就如飘渺云烟，不留一丝痕迹。唯有事业，能够让我们突破时间局限，屹立于时间的长河。司马迁苦于宫刑，“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他短暂的一生受尽磨难，却留下了“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史记》；孔子已去，其言语却存活千年至今；拿破仑留下了《民法典》，历史告诉我们伟大的事业不会被磨灭。孔子风尘仆仆的背影，庄子生动有趣的雄辩，对他们而言，那些事业只是他们生命价值的实现。 在“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中李白将生命倾洒喷薄而出，在“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中杜甫把生命的悲悯刻入骨髓，在“登东皋而舒啸，临清流而赋诗”时陶渊明体察生命与自然的共鸣，在“回首向来萧瑟出，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东坡为生命的姿态高歌……多少诗人，代表了多少人生价值，他们在活着时用一生去探寻自己生命的价值，死后精神又激励着人们去探寻自己的生命价值。事业就是去实现自己的生命的价值，是诗歌，是文学，是精神…… 庄子以逍遥自由的姿态，将大小故事活灵活现地呈现出来。“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他自始至终都在告诫我们：人生是有限的，时间是有限的，而知识是学不完的，作业是写不完的，考试是考不完的，工作是做不完的，用我们有限的时间去追寻这些无穷的事物，是可怕的。那怎么办？庄子所谓的顺应自然，其实就是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命价值罢了。生命本没有意义，是我们赋予了生命意义。顺从我们的生命的价值，也就顺从了内心的自然。 《秋水》中庄子以北海海神之口说：“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不要毁坏自然本性，不要为了追求名声而牺牲掉自然本性，这就是天然。我们的本性随着我们一出生就伴随着的种种期许蒙上了层层厚灰，无法看清，所以容易迷失。回到那个问题：珍惜谁的时间？那必须得是你自己的，不是世俗的。如何珍惜时间？找到自己的生命价值所在。那些让自己切实地感受到自己活着的事业，就是属于自己的生命价值。我始终认为打破时间局限不应该是让生命以某种方式延长，而是把握好我们这有涯的生命，而前者只是后者的馈赠品罢了，这倒也说不定，毕竟那是留给后人评判的……